◎陈辰

《疼痛帝国：萨克勒家族秘史》，[美] 帕特里克·拉登·基夫著，沈瑞欣译，上海人民出版社/格致出版社2024年6月出版，定价：138元

2019年春天的一个晴朗而寒冷的早晨，一场针对萨克勒家族的质询在曼哈顿的德普律师事务所举行。

萨克勒家族曾被《福布斯》杂志列为美国最富有的20个家族之一，其财富估值高达140亿美元。他们的姓氏装点着世界各地的艺术博物馆、大学和医疗机构。牛津大学的萨克勒图书馆、卢浮宫的萨克勒侧厅、哈佛大学的萨克勒博物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史密森尼学会、伦敦蛇形画廊等，都铭记着萨克勒家族为“社会事业”作出的贡献。一位博物馆馆长将这个家族比作美第奇家族，但相比于靠银行业发家的美第奇家族，萨克勒家族财富的确切来源一直颇为神秘。人们不断从各种大理石碑刻、黄铜牌匾，甚至彩绘玻璃上看到这个姓氏，但很少有人能说清楚到底是哪些企业为萨克勒家族挣下了万贯家财。当名利场上的人们目睹萨克勒家族的成员出席晚宴和汉普顿的筹款活动，看到他们在加勒比海的游艇上度假，或是在瑞士的阿尔卑斯山滑雪，总是满腹狐疑，悄声议论他们家产的来源。这确实很奇怪，因为萨克勒家族的大部分财富不是在贵族大肆劫掠的时代囤积的，而是在最近几十年积攒下来的。

如果仔细聆听这场质询，你不难听到一个名字——普渡制药。在此之前你或许完全无法将这家位于康涅狄格州的公司与萨克勒家族联系起来，哪怕你把普渡制药的网站搜个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萨克勒家族的信息。但它确实是由萨克勒家族所有，并且为这个家族所独有。

1996年，普渡推出了一种开创性药物—— 一种名叫“奥施康定”的强效阿片类止痛药，人们将其誉为治疗慢性疼痛的革命性方法。该药物成为制药史上最大的爆款之一，创造了约350亿美元的收益。但是就在质询会进行的当下，由这种药物引发的药物成瘾浪潮已经席卷了美国，在全国的每个角落都有人发现自己对这些强效药物上了瘾。许多一开始滥用奥施康定的人，最后转向街头毒品寻求寄托，如海洛因或芬太尼。受害者的数量是惊人的。至今，已有超过50万名美国人死于过量服用阿片类药物，这个数字已然超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历次战争中死亡的总人数。

然而萨克勒家族的辩护律师玛丽·乔·怀特却辩称，她的委托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销售一种完全合法的药物—— 一种已经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的产品。吊诡的是，她并没有说谎。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种“合法”的良药会夺去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为什么一个热衷于四处留名的家族却要在自己最得意的成就背后隐身？为什么一个药业巨头会大力资助考古、历史、艺术和文化事业？为什么萨克勒家族既是热衷文化科学事业的慈善家，又是利欲熏心不顾他人死活的毒贩子？

这本《疼痛帝国》将为你解答所有的疑问。

帕特里克·拉登·基夫，这位现象级的非虚构作家为了向读者呈现该故事的来龙去脉，亲自走访200多名相关人士，查阅上万份相关资料。在其写作过程中，甚至疑似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跟踪。最终在这部沥血之作中，帕特里克以他高超的叙述技巧揭露了资本对学术的操控、对权力的蚕食、对公共利益的蔑视，而武汉大学博士沈瑞欣的翻译则准确重现了原书语言的灵动优雅。通过此书，我们既能一窥暴利行业的商业逻辑和慈善公益背后的资本逻辑，又能看到有良知的人们如何艰难地赢得这场“歌利亚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