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思月 苏雯萱 来源: 医学科学报 发布时间:202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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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琳:宇宙星光是他来过的证据

蓝琳

在2023年清华中元论坛上,蓝琳作为安宁家属,在她爱人的母校讲台上分享了他们的故事。

蓝琳的爱人于2023年8月3日清晨离开了这个世界。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通过临终关怀在安静中离开是丈夫如星光般灿烂生命的善终。

蓝琳和丈夫曾约好执子之手,一往无前。但孩子5个月大时,一家人在急诊室门口,仿佛一瞬间跌入万丈深渊——丈夫被确诊为癌症。刚确诊时,他们也曾频繁地争吵和流泪,心中不停地问着“凭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他们否认、气愤,之后哀伤、消沉,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蓝琳在陪伴丈夫时意识到,消除患者及其家属精神上的痛苦与缓解其身体上的痛苦同等重要。蓝琳说,“庄子告诉后人要‘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于丹老师说‘烦恼常常有,你越通透,烦恼就越少’”,所以她不让恐惧将自己和丈夫压倒。蓝琳和丈夫缓解恐惧和焦虑的方法就是直面最糟糕的结果——死亡。他们共同为身后事做准备,订立了生前遗嘱。两个人商量好每一年的生日给孩子送什么礼物,提前录制了孩子16岁、18岁、20岁的生日祝福。同时他们也在享受当下,为眼下的美好保留尽可能多的证据。蓝琳将抓拍的生活细节更新在个人空间里,希望成为孩子宝贵的人生财富。

可是病魔并没有手下留情。蓝琳的丈夫治疗失败了。蓝琳一直在学习如何按摩消除水肿,如何多沟通、抚触,如何更多地传达爱意。有一天,丈夫将蓝琳搂入怀中,躺在病床上,他对蓝琳说,想起了《泰坦尼克号》里一对老夫妇拥抱着在床上等待死亡的场景,原型是梅西百货的创始人,他墓碑上刻着这样一句话——再多再多的海水都不能淹没爱。

作为病患家属,蓝琳最不喜欢别人让她坚强。因为在那般艰难的环境里,她已经是强打着精神挺直腰板了,她需要的是温柔的包容,包容她所有的情绪,无论泪水还是笑容,都能陪伴倾听。蓝琳和丈夫的安宁管理师做到了。蓝琳说,“他们陪着我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没有被我们逼疯。我觉得他们值得表扬。”

蓝琳从她的安宁管理师那里学到了很多,早教、感觉统合、运用感官刺激获得兴奋体验等。蓝琳会尽可能地尝试这些互动。她每次去医院看望丈夫都会穿有纪念意义的衣服和配饰。在丈夫生日的时候,给他唱改编的王心凌的歌。在丈夫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制作“生命中的一千天”日志。在丈夫离世前一天,用吉他为他弹奏五月天的《拥抱》。在丈夫离世后,他们认为人离世后听觉会保留一小时,所以她用手机播放了一小时婚礼当天播放的《I Love You》。

浪漫至死不渝。蓝琳和她的丈夫都是浪漫的人。他们有着共同的宇宙观。他们相信,宇宙的无边与生命的长河不谋而合,生命最终的答案就是宇宙。2022年七夕是蓝琳和丈夫登记结婚的日子,那天,她收到了来自丈夫特别的礼物—— 一颗被丈夫命名的行星。后来,丈夫对蓝琳说:“如果你跟儿子想我了,你就看看那里。我会永远在水瓶座里守护你们。”

热爱宇宙的蓝琳在夜幕降临之际,当她和孩子仰望星空时,他们知道,他就在那里,宇宙星光是他来过的证据,是他依然存在的证据,是他还会再来的证据。

(3~6版由丁思月、苏雯萱采写)

《医学科学报》 (2023-09-01 第6版 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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