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月

《当医疗出错时：一位医生的痛与思》，丹妮尔·奥弗里著，余敏译，译林出版社2023年2月出版，定价：78元

“医疗过失”，一个充满遗憾却在社会生活中若隐若现的术语。

一方面，它就散落在新闻报道之中，近期的社交媒体便有种种有关过失的词条，如“弄错试管涉事医院称没必要计较”“3岁男童手术后变脑瘫”“赴韩整形死亡”；另一方面，其实除了当事人的诉求和涉事医院的紧急公关，并没有更多的消息，一是医疗过失与医疗事故无差别地混在一起，缺乏业内对具体过失事件的医学说法；二是具有反差性的、噱头性的过失更容易展示在网络，而患者无法察觉或不能辨别的过失，则隐藏在社会各处，让患者本人痛苦地承受，有的无奈地接受这就是命，有的终生不知受过失之害，有的陷于激烈的、无结果的医疗纠纷，最终矛盾升级，转向暴力，以悲剧告终。

早在2016年，美国就有媒体报道，医疗过失是美国的第三大死因。这引起了权威医生兼作家丹妮尔·奥弗里的注意。她投入数年时间，梳理历史，采集数据，与一线医护、患者、家属以及法律界、公益界人士访谈，并反思自身近30年的行医经验，最终得出结论：医疗过失比我们想象中普遍得多，但大部分是可以避免的。

为了给同行留下借鉴，也为了给广大患者留下实用的指南，丹妮尔·奥弗里将她的调查与思考撰写成书。近日，译林出版社引进出版了美国著名医生作家丹妮尔·奥弗里的这部代表性力作《当医疗出错时：一位医生的痛与思》。在书中，丹妮尔·奥弗里真诚面对医患关系这一复杂问题，讲述触目惊心的真实故事，揭开医疗行业的沉疴弊病。

权威医生的医疗省思录

本书作者丹妮尔·奥弗里负有盛名。她被誉为“当今美国医学界最重要的声音之一”“我们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医生作家之一”，是继奥利弗·萨克斯、阿图·葛文德之后又一位医学写作标杆式人物。

她拥有精湛的医疗执业经验。丹妮尔·奥弗里于纽约大学医学院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后，进入美国最古老、最大型的医院之一贝尔维尤医院工作，在这里担任内科医师近三十年。她也在纽约大学任职医学院临床教授，专业地位毋庸置疑。

在行医之外，她常年为《纽约时报》《柳叶刀》等重要刊物撰稿，向普通读者普及关于医学的知识与观念，更着重关注医患关系话题，出版了《偶然的发现：患者教给我的医学技艺课》《病人说，医生听》等著述。她还是著名刊物《贝尔维尤文学评论》的联合创办人兼主编，这是美国第一本以医学为背景的文学杂志，致力于探讨与健康和疾病有关的生命经验。

丹妮尔·奥弗里得到诸多名家的赞誉，奥利弗·萨克斯评价她是“极具天赋的作家，也是天生的医生”，安德鲁·所罗门认为她“秉承了奥利弗·萨克斯的关怀细腻，以及阿图·葛文德深刻的人文主义”。美国获奖纪录片《医生为何写作》也以她为主角。

站在科学精神与人文主义的交叉点上，丹妮尔·奥弗里为读者奉上一部又一部精彩佳作。《当医疗出错时》是她的代表作之一，充满力量的故事贯穿全书，这也是奥弗里一贯的写作特色。从难以察觉的医疗失误，到令人心痛的医疗灾难，奥弗里进行了强有力的剖析，同时她以反思和希望作为全书的基调：只要付出正确的努力，就能够将医疗出错的概率降到最低。

为外行读者和普通患者而写

在美国历次公共卫生事件中，丹妮尔·奥弗里都是备受尊敬的医学界声音。她常在事件发生第一时间发表文章，给出自己的判断与评价。在她的书中，鲜见枯燥的理论引证。医疗过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是什么导致医生误诊？丹妮尔·奥弗里择取真实故事，像一名侦探小说家一样，为读者揭开医疗灾难的前因后果。

通过震动人心的真实故事、诚恳的一对一访谈，丹妮尔·奥弗里还原了事故现场。从一个医疗团队的集体失误怎样离奇发生，到一场意外死亡如何由一根不起眼的输液管引起；从一个仓促的转院决定怎样使患者由安转危，到患者赔偿制度与事故问责制度的细节设计；从医生对患者的错误态度，到患者对医生的误解，再到双方之间的沟通不畅……奥弗里对医疗过失的方方面面都做了检查和审视。同时，她不只关注技术问题，还关注情感层面。医疗事故是患者的灾难，也是医生的不幸。

奥弗里书写医生的懊悔、不安，也书写患者的悲痛、无助。从业内人的角度进行反思是她的基本出发点，她试图用真实的故事唤起人们对医疗过失的关注，从而带来改变的希望。

奥弗里不满足于仅仅提出问题，更试图解决问题。从电子病历，到医疗机构中的等级文化；从组织管理，到工具运用；从洗手这样的小事，到法律条文这样的大事；从医生的思维方式，到患者的应对方法，奥弗里用专业扎实的解剖分析，一层层揭开医疗过失这个复杂难题的系统性原因，同时给出细致的革新方案与行动指南，既关乎医学界如何改良自身，也关乎患者及家属怎样与医疗系统打交道，保护自己。

一定要被动接受医疗过失吗

医院是一个让人产生恐慌、不自觉顺从的地方。因为专业的限制，患者会很容易对医生言听计从。不过，抛开这个表层因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医疗系统中的不合理。

首先是医护的工作时间。当医生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他们真的很难和颜悦色。更重要的是他们判断的准确度会大打折扣。其次是工作系统，各种密码、病例迭代检查中不同判断符号、各种医疗设备不符合人的认知系统等，这都会造成医生的“失误”。奥弗里专门用一章说明这个问题。

认知神经专家德罗尔说，重点在于改善错误而非预防错误。现有系统的作业方式，并不符合人类的认知，医疗中大量的零碎的信息、并不充分的时间、有限的大脑资源，这一切都在告诉公众一个残忍的事实——“医疗过失”不可避免，只能降低、控制医疗过失。

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遵循认知，无论是从医疗系统的改善，还是对医疗设备的设计，都应该尽可能符合认知科学，以此改善错误，降低过失。

如果医疗过失不可避免，那患者就要被动接受吗？当然不是。

奥弗里在文中为患者提出了应对方式，主要分为以下两点。

第一，了解自己的病史。这显然给患者增加了难度，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十分有必要。这个病史可以是自己简单罗列的清单，也可以是相关医疗经历的基本信息、药物更换情况等问题。总而言之，尽可能详细地向医生说明。

这里额外说一下，我们尽可能提供信息，而非结论，别在网上百度一下就和医生说我可能是什么病。毕竟我们不是专业医生，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情况如实且详细地告诉医生，这个过程中不要怕医生烦，要全部告知、事无巨细。

第二，对你旁边的人（或者自己），要仔细“问询”，时刻注意“变化”。这比熟知自己的病史又增加了难度，如药品什么作用、是否有副作用、患者发生了哪些变化等。

这本书用案例真实还原医疗过失的过程，书中一个主要案例和几个相应的案例很有代表性，让读者从具体情况去了解医疗过失，并且为普通大众提供了应对指南，非常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