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的承诺：人类医学简史》，[美]库罗什·纳扎里著，刘健译，科学普及出版社2023年9月出版，定价：98元

◎王月丹

医学是一门有关疾病治疗和维护人类健康的科学。但是，与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学等理科学科，以及文学、历史和政治等人文学科不同的是，医学从一开始就像一枚硬币，是具有两面性的。

在《治愈的承诺：人类医学简史》（以下简称《治愈的承诺》）中，一方面，作者在展现医学发展历史的叙事性描述过程中，对于解剖学、生理学、微生物学、免疫学、细胞生物学和药理学等医学学科的代表性成果及其对医学进步推动的意义，进行了言简意赅的描述；同时，着力展现出医学理论和技术发展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关键内容和关键节点，凸显出作者对于自然科学进步促进医学发展的点睛式概括手法。另一方面，在这本书里，作者对医学的社会面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将人们常常忽视的“医学硬币”的另一面——也就是医学的社会性，生动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根据书中的描述，人类医学的历史首先是来自部落内部其他成员对于患病或者受伤同伴的照护，而在此之前，患病或者受伤的人往往会被遗弃而自生自灭，就像其他动物一样。在对患病同伴的照护中，人们发现这种照护可以挽救同伴的生命，还可以使他们痊愈而恢复生活与劳动的能力，大大提高了人类适应和征服环境的能力。从这个角度看，医学从一开始就是社会性的，即使这个阶段的原始医学还没有一丁点儿自然科学的元素和味道。

随着医学的发展，人们不仅仅满足于照料和护理病人。他们将在生活中获得的各种知识和技能应用于治疗疾病和创伤，从而大大促进了医学的发展。

正如这本书的书名所描述的，医学是一门有记忆的科学，从一开始就记录了医学发展的历史。在我的免疫学教学工作中，每一学期的第一堂课，都要从医学免疫学的历史讲起，因为“欲立其说，先撰其史”。

在这本书中，作者以极为生动的笔触，细致地描写了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盖伦，阿拉伯的阿维森纳，法国的巴斯德，德国的科赫等一系列医学理论家和科学家，强调了医学理论研究对于临床医学实践的指导意义和重要的科学价值。每一个重要医学理论研究的突破，必然带来一场医学技术应用的革命，大大推动人类预期寿命的延长，以及生活质量与医疗舒适度的提高。

在《治愈的承诺》中，作者一针见血地指出，医学在知识和技术层面上的进展，取决于数学等自然科学基础学科的进步和发展。一个时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决定了那个时代医学应用与研究的“天花板”。

因此，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原有的医学知识理论体系就会落伍甚至崩塌，例如古希腊的盖伦-亚里士多德医学理论早就不能用于指导临床医学的实践了。但是，医学的人文精神却是永存的，即使与之同时代产生的“伟大”医学知识理论体系早就已经腐朽而落伍。

在书中，作者提到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建立了多所新型大学并开展了医学教育。我在欧洲做进修医生的时候，就在法国蒙彼利埃大学医学院附属圣·艾鲁瓦医院学习。蒙彼利埃大学是继帕多瓦大学医学院之后，第二个开设和教授解剖学课程的医学院。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蒙彼利埃大学最早的解剖学课程设计非常简陋，没有教学大纲和教案，更没有PPT和虚拟仿真，上课内容完全依靠任课教授的即兴发挥。但是从踏进蒙彼利埃大学医学院甚至蒙彼利埃城时，我就感受到周围环境中的医学应用与研究精神，勇于创新就是医学科学家的奋斗标签。

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在不断地强调数千年前希波克拉底对患者作出的承诺：“以最安全、最先进的方式提供护理和治疗。”这是所有医者对患者的承诺，也是所有医者从业的初心。

（作者系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